梁太后是在三天后才发现宋翎早已经不在井底了的。
那天,兰芳告诉她红玉不但没有成为凌珏身边的女人,反而消失在了金鼎宫,再也找不到人了,就连这金鼎宫的侍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换了人。
仿佛一夜之间,她设计的那些个机关全部失灵,而菱镜,也变成了普通的镜子。
梁太后吵着要见凌珏,可是她哪里还能够见到凌珏的影子,就连厉韬,也好久没有过来请安了,她和兰芳,都已经被软禁在了这金鼎宫里。
再也没有人会听她说那些个所谓的话了,她依旧是太后,享受太后的一切尊贵,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终于,在她绝食抵抗了两天两夜,凌珏和厉韬一并出现在了她床前。
凌珏看了一眼一旁的兰芳,兰芳知道凌珏一向不喜欢她在跟前,便早早的退了出去,反正这么大的金鼎宫,除了不能出去,哪里呆不下她一个老太婆。
两天两夜的水米未沾,梁太后的眼窝深陷,躺倒在床上,她知道,她这个儿子,若是不做出点真格的来,是不会过来看她的。
凌珏矮身跪在床前,厉韬也跟着跪在凌珏身后,“母后千方百计地做出这么多的事情,不就是为了叫儿子过来么!如今儿子和韬儿都过来了,母后还是先吃一点吧,莫要饿坏了身子,这样便是儿子的不孝了。”
梁太后依旧没有转过身子来,“你现在过来,是来看我老太婆的笑话的!不孝?你何曾孝顺过!当初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做到?”
凌珏云淡风轻的说道,“原来母后是为这事而生气,本来,这件事情,儿子想一想,当大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现在所操的心,远远比当大王要管的更多,索性按照我说的,也倒没什么不可,只是母后你为何对韬儿这般的绝情,他也是你的亲生孙女呀!戳破了她的身份不说,还把她赶出去厉家的家族,她是一个女孩子,你叫她以后如何生活!”
梁太后猛然地转过身,指着厉韬的鼻子说道,“你怪我心狠!你可知道陈璧君是怎样对待你姐姐和母后的!若非念在她身上还有我的骨血,我早就杀了她了!”
厉韬听着这毛骨悚然的话竟然出自一个平日里对他和颜悦色的皇祖母,不由得心寒。
凌珏大声的说道,“母后!陈璧君所做的事情是她一个人造的孽,你为何要牵连到无辜的人!韬儿身上流着的,也有大哥的骨血,更何况,这些事情她都没做过,你这么对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梁太后挣扎的站起身,“公平?这个世界上什么时候有过公平!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成王败寇,只有赢者,才有资格谈什么公平!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完全是你已掌握了大局,否则,这里哪有说话的份!”
梁太后看着眼前的俩个人,咬牙说道,“当初,我本以为嫁给了心中最喜欢的人,他待我好,对我也温柔,我千方百计的讨好他,为他生儿育女,为他恪守一个女子的本分,相夫教子,管理后宫,可是我得到是什么,到头来我得到的是什么,她抱着别的女人温存,却让我出卖色相勾引别的男人,为了那本什么破书,竟然用自己的亲生儿女来威胁我,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这根本就不是功劳,而是耻辱,每次我看着你的脸,简直同凌波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我感觉到的不是幸福,而且耻辱,这一生我永远都洗不去的耻辱。”
凌珏的手紧紧的攥着,厉韬紧紧咬着的嘴唇都已经开始发紫,他认识的王叔,是多么好的一个人,王叔的那张面孔,莫说是女子,就连男人都会为之沉迷,皇祖母就算是他的母亲,也不应该这样说他,这简直就是一把利剑,重重地插在了他的心上。
凌珏脸上却没有任何一丝的自卑,如同往常一样,他依旧高高的仰着头,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
待梁太后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凌珏方才说道,“原来母后心中是这样想的,若是我早明白母后心中的想法,一定不会再出现在这里,让母后觉得耻辱,今天我过来,不是来和你好好的,而是打算告别的,朝中的事情,我已经都安排妥当,包括韬儿,也已经安排好了,咱们母子之间就此别过,此生无论天上人间,便不再相见了吧!”
“什么!你要走?你就放心把这个国家交给她一个女娃娃!”梁太后问道。
凌珏说道,“母后都能把一国之君玩弄于鼓掌之中,韬儿为何做不到?既然是母后的子孙,定是会深得母后真传,母后尽可放心,我一定会为韬儿安排好一切,让她后半生无忧便是了。”
梁太后问道,“你是怎么安排的?难不成你想让厉家几百年的基业都拱手送于他人?”
凌珏笑道,“那厉家的基业又是从谁的手里抢来的?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下能者得之,母后也不要在乎这梁国曾经是谁家天下,早晚有一天,它将是天下人的天下,母后,您还是好好的颐享天年吧,这一点,韬儿一定会为您办到,儿子不孝,告辞了!”凌珏说完,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方才离去。
厉韬也跟在后面,对梁太后说道,“皇祖母请安歇,孙儿过两天再来拜见皇祖母。”
“都走吧,你们都走吧!”梁太后放生大笑,“你们都是没良心的人,你们一个一个的要离开我!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啊!”没有人能够回答她为什么,就连外面的兰芳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跟随梁太后多年,知道梁太后一向心狠手辣,对所有人都不留后路,莫说是当年她对先王,就是对凌波子,也一样的没有留后路,当初她一刀刺下去的时候,凌波子的眼中是笑的,而先王从她那决绝的眼神当中,不是看到的不是高兴,而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