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宋翎要去掖庭狱,向峥的眉头也皱成了个疙瘩。
“王后,那个地方污秽不堪,关押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人,您千金之躯,还是不要去了。”向峥劝道。
宋翎从来都不信鬼神邪气,听到向峥这么说反问道,“平日里你和莫愁交手,谁的武功高一些?”
向峥道,“自然是臣下要高一些。”
“平日她都打不赢你,更何况是在掖庭狱那个地方有那么多的侍卫把守,你还怕她跑了不成,本宫要过去看一看,这个莫愁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宋翎说道。
向峥执拗不过宋翎,却只好以退为进,“不若待大王下朝回来,向峥再护送王后和大王一并前去可好?”
“不好,有些事情,本宫还不想让大王知道。”宋翎回答。
“再不然,王后回去沁雪园休息,由臣下代王后前去可好?”向峥继续说道。
宋翎终于明白了,进一步逼近向峥,“你是在同本宫讨价还价么?本宫决定了,现在就去!”
向峥无奈,只好跟在宋翎身后,向掖庭狱走去。
所谓掖庭狱,是齐宫里对冷宫的统称,那些犯了错的宫人,都被关在里面。
掖庭狱的高墙比一般的宫墙要高,墙头之上,都是打破了的琉璃瓦,这样的高墙,莫说是待了刑具的人,就算是普通的功夫高强的人,要翻越都有点儿困难。
高墙之外,每隔一米处,都有一个护卫把守,与宋宫不同的是,齐宫的掖庭狱并不是黄草成堆臭气熏天,而是一种寸草不生的荒凉。
守卫掖庭狱的护卫没见过宋翎,但是却都认识向峥,见向峥护送的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王后娘娘。
守卫见宋翎过来,上前行礼,“见过王后娘娘。”
宋翎没有回话,守卫想拦,但是见宋翎身后的向峥,又都缩回了脖子,让在一边,垂首站立。
有识相的守卫赶紧拿来钥匙,把门前那把大铁索打开,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大门,宋翎一次又一次幻想着里面将是一种怎样不堪的局面,甚至还想过一开门会不会有一群衣着污秽的人走过来,围着她祈求让我出去,但是当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她却惊呆了。
掖庭狱里,根本就没有出现她想象的那种画面,同外面一样,依旧是寸草不生的素净,院子里打扫的一尘不染,一排排的洗衣盆,里面装满了脏衣服,洗衣盆边,坐着的都是身着粗布衣服的宫女,她们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虽然连簪花也没有戴,但是却一点儿也不邋遢,只是脸上的表情木然,如同一个不会说话,只会洗衣服的人一样。
见宋翎进来,竟然没有人停下手中的活计,依旧低头干着,她们之中,时不时穿插着手中拿着鞭子的嬷嬷。
宋翎想在那些面孔之中寻找莫愁的脸,向峥道,“王后,莫愁不在这里。”
宋翎继续向里面走,再往里,却是一排排的晾晒架子,架子之上,是刚刚洗完的衣物和幔帐,一个一个也都晾晒的整整齐齐,一点儿也不错乱。
宋翎感觉奇怪,问道,“这里可有莫愁?”
向峥道,“这里只是宫中惩罚犯了小错的宫女太监的地方,莫愁这等罪大恶极的,不会在这里。王后跟我走便是。“
宋翎这才明白,所谓的对犯了错的宫女和太监,小惩好过于大戒,这里一切都井井有条,目的就是要他们学会守规矩。
后面的路越来越不好走,向峥过来,搀扶着宋翎,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来到一座看上去很小的房间内。
向峥停下脚步,”就是这里了。“
宋翎站定,只见这座房子看上去真是小的可怜,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笼子,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门,而且门也上也做的如同笼子一般,大铁条焊的死死的,上面同样锁了一把厚厚的大锁。
向峥上前,示意守卫把锁打开。
守卫打开锁之后,宋翎矮头进去,这才发现这房子虽小,却是别有冬天。
房子里面,是一道暗门,打开暗门,守卫守着的,是一道长长的台阶,走下那台阶,里面才是真正的牢狱。
昏暗的屋子内,也只有墙上一只火把,守卫拿了灯,在前面带路。
这一间一间的牢狱里,大部分空着,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他们低着头,见到光亮,也是木然。
宋翎问道,“他们都是罪大恶极的人犯人吗?”
向峥道,“他们只是会功夫的犯人而已,这地牢是前朝便有的,大王仁慈,自建成以来,已经放出去了不少人,只有那些不思悔改的,大王才会继续关着他们。”
宋翎道,“莫愁在这里?”
前面守卫回答,“大王旨意是,把莫愁关押在水牢里。”
这一路走来,宋翎已经觉得脊背都已经凉透,她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待走到最深处,才见到了所谓的水牢。
水牢又向下挖深了一米,里面放慢了水,这牢房本身就在地下,所以那水自然也是刺骨的冰凉。
见到光亮,里面的黑影动了动,便向光亮处走来。
宋翎把灯在那人脸上照了照,早已经瘦的不成人形的一张脸,正是莫愁。
莫愁皮头散发,身上散发着血腥和恶臭,一双手也似是受了刑,红肿不堪,看到宋翎,她先是惊讶,后又冷笑了一声,“想不到王后娘娘还真过来了。”
宋翎心有不忍,对身边的守卫道,“你先把她从水牢里放出来,待我问完话再关回去。”
守卫为难道,“王后,大王有旨,已经将这锁眼用铁水封死,奴才也没有办法啊!”
莫愁道,“你不需要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能有今天这个样子,早已是生不如死,我之所以还苟活到现在,便是为了见你一面。”
宋翎知晓打厉绣封为俪妃的时候,莫愁便已经被关在了这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她的确是生不如死,到底是什么样的勇气让支撑到现在?